西仓集市凑热闹
⊙伍美菱
西安于我是一个充满记忆的城市，年8月，我曾千里迢迢地坐飞机来到西安，准备在西京大学攻读美术专业，后来因为诸多因素没有读成，这成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。在西安住了近一个月，也游览了兵马俑华清池、大雁塔等知名景点，感觉那时的西安有点像垂暮老人，天空经常灰蒙蒙的，四处都有沙尘，几乎看不见蓝天白云，但西安人的真诚善良却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。此后，又多次去西安探亲访友，因为有同学闺蜜朋友常住西安，就愈发感觉到这座城市的亲切。
此次受邀再次来到西安游玩。听同去的闺蜜说，在网上看到有人拍摄的西仓集市小视频，感觉特别有味道，于是我们的第一站便是西仓集市。
西仓集市位于西安市莲湖区，城内西北角庙后街中段路北。其实就在一位西安朋友的家门口，此前我们也多次来过，只知道这里是花鸟虫鱼市场，和我们荆州蛇入山的宠物市场差不多，没什么特别的印象，可能是时机不对，前几次来，集市上比较萧条，有点像城镇农贸市场。
据说这里曾经明末清初时期的官府粮仓，叫永丰仓，那时这里有官兵把守，兵营里有很多满洲贵族，而一些贵族子弟喜欢玩蚂蚱逗蛐蛐，久而久之，就形成了西仓集市。这里一直保持着每逢星期四和星期日开市的传统，称之“鸟市”，闺蜜谓之“赶集”。这次选择的时间刚好是星期天，是开市的日子，应该比往常热闹，于是我们一行人兴致勃勃地去凑热闹。
到那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，穿过一条卖各种夹馍、泡馍、手擀面、油泼面的街道，来到从西仓北巷，才发现这里人流如织，水泄不通。人们穿梭其间，或背着包，或拎着袋，或摇着蒲扇，或提着鸟笼。有人行色匆匆，目不斜视；有人走走停停，怡然悠闲。当然，其中也有不少像我们这样美其名曰来感受西安市井文化、实则来凑热闹的“背包客”。
集市上的摊贩特别多，卖的玩意儿特别多，有卖铜钱银镯的，有卖玉坠瓷碗的，有卖沉香蜜蜡的，有卖星月菩提子的，有卖金鱼乌龟的，有卖鸟儿仓鼠的，有卖蛐蛐蝈蝈的，有卖古玩字画的，甚至还有卖旧货的，总之五花八门，应有尽有，只有你想不到的，没有你看不到的。一句话，眼界和格局限制了你的想象力。
最吸引小孩的莫过于那些花鸟虫鱼了，云烟的外孙小脚丫一看见仓鼠就舍不得离开，先是小心翼翼地用小指头碰触那些肉呼呼的小仓鼠，生怕被咬赶紧缩回手，见仓鼠脾气似乎很温和，便大胆地再次用手去逗弄，后来觉得不过瘾，干脆揪起小仓鼠，放在手心里把玩，那样子格外有趣！逗完仓鼠，又去逗弄笼中外形艳丽、叫声清脆的鸟，水里摇曳生姿、自由自在的鱼，还有路边摊上的小蛐蛐儿。小家伙撒着欢儿到处转，到处玩，看什么都觉得新鲜！
穿过西仓北巷，左拐，便进入一条市井气息更浓的巷子。这里基本都在卖一些廉价的地摊货，衣物鞋帽什么的，几乎无人问津。还有卖一些生活实用产品的，比如去污剂除臭剂什么的，一个中年女人卖力地做着实验，拿去污剂在一块弄脏的毛巾上擦洗，向顾客展示着去污剂的神奇效果；还有一位中年男子用“陕普”大声吆喝：“瞧一瞧看一看，我的产品绝对不骗人，骗人他妈日本人！”听着不由莞尔一笑。
再往前走，便是一些卖“古董”的地摊。地摊上的商品琳琅满目、品种繁多，有各种看上去颇为古旧的钱币、构图新颖的青花瓷碗碟瓶、雕工精美的玉佩玉扳指以及琥珀、砚台、祖母绿、鼻烟壶等等，是真是假我等肉眼难以判定，据说，这里是收藏爱好者的天堂，说不定一不小心，就能淘到一件价值不菲的真宝贝。比如秦朝的钱币，看上去就有点真。当然，要想买到真宝贝还得靠眼力，我猜摆在地摊上售卖的多半是赝品。不过，花钱买个心头好哪怕是赝品也无所谓。
一位卖古董的大爷吸引了我的注意，他剃着光头，穿着白衫，胸前挎着一个过时的黑包，手里摇着一把蒲扇，坐在一把破旧的躺椅上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，颇有些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姿态。当我把镜头对准他，他居然别过了脸，有点倨傲。我不死心，假装拍商品趁机拍他，结果他警惕性很高，干脆用蒲扇挡住了整张脸！紧邻他摊位的一名穿花睡衣的妇女嘻嘻笑着，老头儿还是巍然不动、面无表情。我猜，这个老头儿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，他的眼神和姿态都透着些许精明、狡黠和贵气，像极了旧时的军官。
在这个老头儿的对面，也是一个花白头发、穿条纹衬衫的老头儿，端着一碗饭，边吃边大着嗓门招呼生意，他的地摊上的玩意儿很杂，品相、成色也没有那个傲娇大爷的东西好，但是很奇怪，他的地摊前竟然围了四五个人，有个戴眼镜的老头儿拿着一块玉佩反复地研究、把玩，似乎很心动的样子。还有两个中年男子在他旁边，拿着一个瓷瓶不停琢磨，并小声交流，看来摊主的生意不错！
再往前走，便是一条破败、狭窄的巷子，地摊上摆着各种鸡零狗碎的旧货，一些过时的衣物，甚至还有烟盒。我觉得很奇怪，这些玩意儿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堆垃圾，连扔掉都嫌费工夫，居然还有人摆地摊售卖，而且还有人逛。仔细一想，可能大家逛的就是一种旧时的情怀吧？毕竟，城市的发展日新月异，很多老地方今非昔比，很多老物件、旧家什已经淡出了我们的生活圈，唯独在这里，还有浓浓的烟火气息，还能找回年代的记忆。看来西安这座城市的骨子里，依然有着怀旧的基因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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