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叶翠,小巷总理请走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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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11月12日上午10点朋友圈里无意中看到陈叶翠去世并正在告别的消息,非常痛心。她曾是一个地质队员,在山东地矿局第一地质大队工作多年,年被派到单位驻地的居委会协助工作,改革创新,把社区搞的如火如荼,年当选党的十八大代表进京参会,当年在会上发言的场景刊登于各大报纸。当时,我曾去拍过社区及老同事欢迎她参会归来照片,场面异常火爆。年,应历下作协邀请,我曾对其采访,写出通讯结集并刊发在国土资源导报。年再次近距离接触,有三次,写出2万字报告文学在《人民文学》特刊发表。

随后,看到了市委宣传部长等参加她追悼会的消息,看到灵车从她工作过的地方驶过的场面,听到了实名的哭泣声。就在我苦找找不到年《国土资源导报》的合订本时,我打开书橱一看,第一张报纸皱巴巴的在上面,正是写她的这张……巧的是,整整5年前11月11日,她在北京慷慨陈词,今年的11月11日,却魂游天外。一路走好吧!好大姐,好主任,好地质队员,小巷总理!

“小巷总理”陈叶翠

吴文峰

出济南古城,沿解放路向东,3公里,有一个地方叫甸柳庄。现在的甸柳新村街道办事处就位居其地,辖8个居委会。

城就是城。当年老残先生“进得城来,家家泉水,户户垂杨,比那江南风景,觉得更为有趣”,只是百余年前的事。这里的“垂杨”,指的是柳树。

老残游济南后,不到30年,老舍先生又来了,“设若你的幻想中有个中古的老城,有睡着了的大城楼,有狭窄的古石路,有宽厚的石城墙,环城流着一道清溪,倒映着山影,岸上蹲着红袍绿裤的小妞。你的幻想中要有这么个境界,那便是济南。”

被老舍写进《济南的秋天》的这段文字,40年后,也曾吸引过过一个女孩儿。当时,这个女孩刚刚20岁,正驻扎在山东莱芜的大山里,天天唱着《勘探队之歌》早出晚归,“是那山谷的风,吹动了我们的红旗,是那狂暴的雨,洗刷了我们的帐篷,我们满怀无限的希望,为祖国寻找出富饶的矿藏……”。平时,她最爱穿红袄绿裤,戴一顶白色的太阳帽。这个打扮,极像作家张炜早期小说里的地质队员形象。

老舍还写道:“上帝把夏天的艺术赐给了瑞士,把春天的赐给了西湖,秋和冬的全赐给了济南。”女孩没到过瑞士,但听说过西湖,知道那里有“山外青山楼外楼”,知道那里有“日出江花红胜火”。以上两个地方都很遥远。她只盼望着有朝一日,自己能被“赐给”济南。

十年之后,梦想成真。这位女地质队员把家搬到了甸柳庄。

让她做梦也没想到是,时间不长,她就被单位派往新组建的“济南市历下区甸柳新村街道办事处第一社区居委会(简称甸柳一居)”帮忙,一“帮”就是27年(超过自己地质工龄的两倍)。

像一棵柳树,在这片古老而又年轻的地域,扎根、吐翠,垂下万条绿丝绦。

她,就是这篇文字的主人公陈叶翠——山东省公推首选的第一位“小巷总理”,济南市首批直选的“小巷书记”。

这些年,因为她,甸柳一居靓了、红了、火了,出名了;她上电视、登报纸、当代表、做模范,自己也成了一面旗帜,一道风景。

这些年,有人夸她,赞她,亲她,爱她,也有个别人怨她、恨她、怕她、甚至骂她,但她还是她——走路一阵风,说话脆生生,来有影,去有踪,天天穿梭在楼群中,尽职尽责“总理”着社区0.48平方公里疆土上的大事小情。

“只要居民需要,只要条件允许,我愿意在这里永远干下去,直到无能为力的时候!”

那天,整整60岁的陈叶翠和10名80岁以上的老党员济济一堂,同吃生日蛋糕的时候,我注意到,桌子一旁的立柱上,贴着一副手写的对联:“老骥伏枥志在千里,幸福生活莫忘党恩。”一个叫逄博的小伙子告诉我,“这是俺陈书记整的词!”

结缘社区正当年

年5月16日。周一。初夏的济南,仿佛提前进入了盛夏。大街上,花裙子、T恤衫,如水流动。

都说济南“春脖子”短,脱了棉衣换夏装。从莱芜调到济南整整一年的陈叶翠,已经领略到了泉城作为“火炉”的热情。但今天,她却有一种从夏一跳到秋甚至冬天的感觉。

上周六,快下班的时候,单位领导找她谈话,抽她到正在组建中的甸柳一居“帮忙”:“我们大队六七百人,包括你们家,户口都在这里,粮油供应,副食券发放,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,都需要咱去帮忙。离得又不远,还在同一条街上,工资单位发,一分钱也少不了你的,这尽管放心。但干好干坏可全在你了,小陈!”

“嗯!”33岁的陈叶翠,答应着,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。离开热爱的岗位,离开从事了十余年的地质工作,到一个陌生的环境,和一群陌生人打交道,陈叶翠心里,简直是一百个不情愿。

这天,陈叶翠梳洗打扮一番。早早走出在甸柳庄租住的民房,穿过解放路,来到不远处的办公室,把手头的工作做了移交。随后,又快步上楼,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告别。

当时,这楼是济南东郊饭店以东最高的一座,七层,建于年代初,开始名“地质中心”,为山东省地质局新成立的科研机构,建好后,正式名为“山东省地质局第一地质大队”(人们习惯称为地质一大队)。人员从局几个直属单位选拔录用。开始大门开在“甸新东路”上,口朝西。“甸新”是“甸柳新村”的简称。甸柳,指的是甸柳庄。

陈叶翠是个爱刨根问底的人.

“甸柳庄怎么没见到柳树啊?”一到济南她就纳闷。

有人告诉她,当地有“先有柳家店,后有闵子骞;先有闵子骞,后有甸柳庄”的民谚。闵子骞,孔子的弟子,以孝闻名。这里的闵子骞,指甸柳庄北不远处的闵子骞墓。还有人告诉她,甸柳庄早有美名。清代诗人田雯在《四风闸访辛稼轩旧居》中曾写到:“药栏围竹屿,石泉逗山脚。斜阳甸柳庄,长歌自深酌。”从“石泉逗山脚”来看,甸柳庄应该是指这个甸柳庄。因为,东南不远处的雁翅山,山脚下就有泉水。而位于历城遥墙的四风闸,一马平川。据此推测,南宋著名爱国词人辛弃疾的老家就在这里,也未尝不是。

“闲愁最苦,休去倚危栏,斜阳正在、烟柳断肠处。”陈叶翠回去翻辛弃疾的词,竟看到这么一句与柳有关的句子。

走在楼梯间,陈叶翠透窗北望,鹊、华二山,一个“横列如屏”,一个“单椒秀泽”,亦如年前赵孟頫所绘“鹊华秋色图”。她又想起了过去跋山涉水、游山玩水的日子。

陈叶翠走出地质一大队大门,走上甸新东路,立马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:一米五几的个头,一身素雅的裙装,黝黑的面庞,偏厚的嘴唇,忽闪着两只明亮但掺杂着一丝忧郁的眼睛,徘徊在淡淡的槐荫里。

与地质一大队一墙之隔的南面,是济南第二汽车改装厂,有不少厂房、平房;一路之隔的西面,是一座座崭新的楼房,即“甸柳新村”。楼都不高,五到六层,里面住着一些单位的职工和古城里最早拆迁来的居民。楼前楼后的空地上,偶有小片的庄稼和蔬菜在茁壮生长。陈叶翠想起了不久前看过的一部电影《都市里的村庄》。

其实,33岁的陈叶翠,这些年来,一直游走在村庄和都市之间。

她,年农历七月二十七日早上,出生在山东省章丘县埠村镇。和明代文学家、戏曲作家李开先是老乡。李开先是著名的“嘉靖八才子”之一、戏曲《宝剑记》的作者。其诗作《早春即事》有这样的句子:柳半青黄叶欲舒,雪残又是雨晴初。带耕且读陶潜传,种树频翻郭橐书。每抚雄心还自笑……。不知道陈叶翠的父母读没读过李开先的这首诗,但能用“叶翠”二字为女儿命名,想来一定与柳树有关。“两个黄鹂鸣翠柳”、“不知细叶谁裁出?”说的都是现代济南的市树——柳树。

那个时候,陈叶翠的父亲大学毕业,分到了东北。5岁那年,是全国“三年自然灾害”最严重的时节,饿的面黄肌瘦的母亲带她“闯关东”,千里迢迢“投奔”在辽宁本溪钢铁厂当技术员的父亲。年,17岁的陈叶翠,在本溪二中毕业后,被推荐到沈阳外国语学院读大学。半年后,父亲接到调令,回到建设中的莱芜钢铁厂工作。舍不得女儿独自留在东北,便劝陈叶翠退了学,一同回到山东。

年,陈叶翠在莱芜下乡插队。

年,20岁的陈叶翠,当了一名“乡村教师”。

年,参加社会招工,陈叶翠来到驻扎在莱芜城北山子后村的山东省地质局第一探矿队,成了一名地质队员。开始,跟着师傅学找矿。后来,有领导发现她有“文艺细胞”,能写能画,就安排她进了“宣传科”。出简报、办板报,播音、协助工会放电影,进工区、到机台采访,有时也到子弟学校代课,教大家唱《勘探队之歌》。因为声音甜美,还被年轻的钻工送了个“小喇叭”的雅号。

后来,陈叶翠在“山子后”恋爱、结婚、生女。

年5月,陈叶翠带着3周岁的女儿从莱芜来到了济南,“投奔”先前到地质一大队工作的丈夫杨玉长。同时成了该队的一名职工。

转年,街道上来电话,要单位派一名年富力强的、能说会道的,有发动群众搞自治能力的人过来,协助开展工作。领导首先想到了“小喇叭”陈叶翠。

军令如山。

陈叶翠边想边打听,终于在楼群里找见了报到的地方。从迈进小屋的那一刻,陈叶翠起初的一百个不情愿,一下子变成了一千个。她怎么也没想到,这居委会竟是由一间自行车棚临时改建的,没水没电,连张办公桌也没有。仅有的,是和外面一样火辣辣的阳光和八道齐刷刷浑浊的目光。

“老师们好!我是地质一大队的陈叶翠,领导让我报到来了!”

“哦,小陈啊!快进来快进来,我问你件事,这两天,趵突泉又要停喷了,这么热的天,济南没了水可咋办?你们地质队不派人去看看?”一个正在看《齐鲁晚报》的人,摘下眼镜,眼睛直勾勾地瞅着陈叶翠。

“是啊,看了,天旱少雨,人们又偷采超采地下水,才造成这种恶果!”这则新闻,陈叶翠不用看,也能分析出来。

“俺楼下,有人在院子里打了压水井,浇地养花洗地瓜,算不算偷采啊?前几天,俺给小孙女掐了他一朵月季,他嗷的一声,把孩子都吓哭了,咱去查查他家吧?!”

陈叶翠一听,头都大了。“这是些什么人啊,有点权,就想报复别人”。陈叶翠倚在门边,看着一群鸽子从西边的趵突泉方向飞来,向雁翅山方向飞去。

“当时一共五个人,我的年龄最小。其中两个,文革期间曾被打成右派,没事干,他们就天天坐着马扎忆苦思甜,谈论政治形势,有时还激昂陈词”。多年以后,当时的窘境,陈叶翠历历在目。

陈叶翠连续去了三天,旁听了三天,思考了三夜:这是个什么工作啊!我才33岁,何时能熬到头啊?

闲愁最苦。这哪有漫山遍野流浪的地质队员舒服?

陈叶翠想不通,就经常故意“迟到早退”,最后干脆在家里看书学习。直到两个月后,在单位领导的“教育”下,她才重新回到居委会。

“闺女上学后,最怕别人说她‘你妈妈是居委会的’,她总是说俺妈地矿局的。那个时候,地质局改成了地矿局。你看,连小孩好像都知道干居委会没出息。”陈叶翠回忆说。

“我劳动人事、工资关系一直在地矿局,直到45岁享受野外女工待遇,办理了退休手续,说是地矿局的也没错”。

正是这次“阴差阳错”,让与大山、石头打了十余年交道的陈叶翠,与陌生的城市和居民有了亲密接触,慢慢产生了感情,联手谱写了一曲脉脉含情的社区之歌。

真爱就在一瞬间

甸新东路上的槐树,叶绿了,又黄。

不知不觉间,陈叶翠的身影,天天在甸新东路上掠过,已过了8年。

这期间,济南市新修“东外环”路,地质一大队紧靠办公楼建了一个朝东的大门,高大宽敞。陈叶翠的女儿,上小学读初中已亭亭玉立。她的丈夫依然在跋山涉水。她的家,从解放路北到路南,从平房到楼房,搬了8次。

这期间,国家早已宣布,由计划经济转为市场经济。布票、粮票、大豆票等逐步退出历史舞台。

这个时候,已过不惑之年的陈叶翠,心里最盼的还是能尽快回到原单位上班,在原单位退休。总觉得像现在这样“飘”着,没有归属感,做的再好,也是个帮忙的……

年初夏,陈叶翠的丈夫杨玉长出差时遭遇车祸,脚后跟缝了34针。出院后,天天溜达着,到离此不医院输液室打针。

一天,医院打针回来,天空突降大雨。由于担心伤口进水感染,陈叶翠便一手举伞,一手搀扶着高抬伤腿的丈夫,蹦跶着向前疾走,形象狼狈又滑稽。刚进大院,他们相扶相携的身影,被邻居李强看到了。李强扔下自行车,不容分说,弯腰就把体重90多公斤的老杨背在了身上,一步步,走进楼道,走向6楼。

“李强,快放下吧,进了楼就好说了!”陈叶翠一边在后面嘟囔着,一边心里激动着。患难见真情,陈叶翠心里荡漾着一股温暖。

杨玉长更是一边说着谢谢,一边往下出溜。李强双手托住老杨的屁股,又往上攒了攒,说:“您们不必客气,住在一个小区,咱们就是一家人。”

李强气喘吁吁的话,像一根火柴引着了天然气,让平时只想“熬日子”混到退休算完的陈叶翠,心里一热,脸似乎也腾地一下红了。

她在心里说,是该实实在在地干点事了。

那个时候,韦唯的一曲《爱的奉献》正唱的如火如荼,“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片爱,这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……”,歌声穿过雨幕,从远处飘来,回荡在陈叶翠的脑际。

人有志气永不老,何况自己才刚40来岁。

当时,陈叶翠在社区分管社会救助和帮扶工作。

摘掉了自己给自己强加的“紧箍咒”,陈叶翠像换了一个人似的。当初比她年龄大的那些人,都干不动了。不久,她首当其冲,成了“社区管家婆”,全身心地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人。其事迹不断被媒体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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