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言一:
最近读了诺贝尔奖得主IvarGiaever的自传《IamthesmartestmanIknow》,其中作者说到自己小时候眼睛有点斜视,因此被医生要求戴了一年的眼镜。那时候在挪威和在我小时候的故乡一样,戴眼镜的小孩会被小伙伴讥笑,甚至被叫做“四眼怪”。这给IvarGiaever教授留下了一小块心理阴影。好在他的斜视被校正过来之后,就没有再戴眼镜。而没戴眼镜的他后来依然很有学问,很有文凭,证据之一就是他在年获得了NobelPrize。
引言二:
最近备课的时候,找到了DavidGriffiths教授的两张照片,因为我用的是他的教材给学生们上课。这位老先生的博士导师是哈佛的SidneyColeman,师兄弟中出了NobelPrize得主DavidPolitzer和FieldsMedal得主EdwardWitten等大师级的科学人物。和他们相比,DavidGriffiths的科研没什么好说的,但是他教书很厉害,写的几本教材在全世界流行。这也很了不起了,因为做个好的讲师,也是一种荣耀。
我特别心醉于Griffiths教授带着眼镜在黑板前的风采,他似乎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。他的这张黑白照更了不起,身边的学生们一定都在请他签名吧?如果我在教书教到白发苍苍时,身边能有这样的小粉丝围着我,那一定会开心极了!
可是,要实现这个梦想,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是不是先把眼镜戴上?
正文:
第一节:我是在离家差不多80公里的县城读的高中,那时候80公里是很遥远的距离,坐火车或者长途巴士都要两个多小时。老师不断给我们灌输好好学习、考上大学的梦想。可惜我的父亲没上过学,因此也没有给我灌输任何远大的理想。他老人家认为,我少年离开家去外地读书,中学毕业后能找个饭碗糊口就值了。所以我与别的同学不同,高中两年一点来自父母的压力也没有。高考那三天,一起来县城的几个小伙伴的家长都从故乡赶到学校陪考,只有我家没人来,看来他们压根就没认为这是什么大事。我觉得家里人是对的,因为最终我的高考成绩在当地是最好。
其实我想说的不是高考,而是眼镜。我读高中那会儿,班里面流行一种奇怪的价值观,就是谁戴眼镜,谁就有学问;谁的眼镜度数高,谁就有心理优越感。似乎漂亮女生都喜欢戴眼镜的男生。那时候学校的条件太差,我经常在光线不好的地方看书,结果眼睛也近视了。于是我在高中的第二年开学之前,给父母打了一个报告,要求配一副眼镜。父母批准了我的报告,医院做了检查,医生说问题不大,但是配一副眼镜说不定对高考有好处。于是父亲托人带着医生的方子,到了北京为我配了一副眼镜。记得当时父亲把眼镜交到我的手上时,面色凝重。他说了几句话,中心思想有两个:第一、这副眼镜花了15元(左右),不知道你小子戴上它值不值这个钱;第二、我是这个家族第一个戴眼镜的人,这让他老人家对我的前途感到忧心忡忡。
假期过后回到县城的高中,我也戴上了眼镜,人一下子显得很有文凭,但是却并没有引起漂亮女生们的注意。令人失望甚至气愤的是,班上的男生开始攀比,看谁的眼镜的度数高,谁就高人一等。在大环境的压力下,我感到十分自卑。我没记错的话,当时自己的眼镜一个是度,另一个是度。为了不显得太难堪,我擅自做主把它们都假设成度。记得我的同桌是一个来自大城市沈阳的复读生,他与我坐第一排不是因为身高的原因,而是近视得利害。当他听说我的眼镜度数只有时,满脸的不屑。我特别欣赏他时不时摘下度的眼镜擦拭的神情,因为那一双高度近视的眼睛充满了青春期的忧郁。最终,考进了京城,而再度名落孙山。
第二节:但是上了大学之后,我的价值观发生了很大变化。其中一个原因是李连杰、成龙开始流行起来,功夫热在大陆风声很紧,不少小男生开始崇拜李小龙等武打明星,我也不例外。我记得,那时候我能大段地背诵描述李小龙的文章,也经常买一些《武林》、《中华武术》期刊作为参考资料。家乡有一位退休的体操老师对武术很感兴趣,请我假期给他的漂亮二女儿补习功课的同时,也教我几招拳脚,还把我偷偷带到山里学习翻小翻(就是身体腾空向后反转度),可惜我的悟性和腰力不够,始终没有学会。我唯一学会的动作是鲤鱼打挺,返校之后,在生物楼后面的空地练习时,路过的家伙们看我鲤鱼打挺的动作还算利索,竟然叫起好来。那时功夫太流行了,我心里也有点小得意。
既然要鲤鱼打挺,自然不适合戴眼镜。于是我从大学一年级开始,就决定摘了眼镜。好在我的近视属于轻微的那种,不戴眼镜问题也不大。但是,直到多年以后,我才明白了当时摘下眼镜是一件多么愚蠢的决定。据说当年的大学校园,和中学校园一样,漂亮女生都喜欢戴眼镜的男生,因为他们显得文质彬彬,特别有文凭。有位女生甚至说,像我这样来自北方的狼(当时齐秦的歌词中的一句),面色枯槁、皮肤粗糙,苍老得跟大叔似的,谁看得上啊!的确,那时候的小女生,有大叔控情结的太少,喜欢姐弟恋的也不多,不像今天。这样一来,就把我老人家给耽误了。怪谁呢?都是不戴眼镜惹的祸!
第三节:从高中到大学三年级,我心中的理想一直是将来做个中学老师,戴眼镜的那种,穿风衣的那种,时不时迎风站在船头的那种。记得上课无聊的时候,在书中或者本子上乱画,经常就画出一个头发蓬乱、戴个眼镜、穿件风衣、迎风远望的中学老师形象。那时候的我,对未来看得只有那么远。
但是大学三年下学期我才认识到,这世上除了中学老师,还有大学老师这种职业。如果你能读研究生,将来就可能当上大学老师,甚至出国访学,赚一笔买彩电、冰箱的钱。这是一个重要的认识,因为那时候在校园中,考托福和鸡阿姨的春风刚刚吹起不久。作为这个时代的后知后觉者,我做的梦总是很小很有限。尽管如此,我幸运地发现,自己的大学成绩排名刚好可以被保研。于是毕业前的那个寒假,我去了很北很北的北方,放松了一回。
虽然后来没有怎么戴眼镜,我还是坚持把书念到了最后。这期间,不戴眼镜的漂亮女生都已经成了别人的新娘,剩下的只有戴眼镜的漂亮女生了,以及戴不戴眼镜都无所谓的女生了。所以人到中年的我回首往事时,内心有一种很无助的感受:什么时候该戴眼镜、什么时候该摘眼镜,上天为什么就没给我一个启示呢?还是他老人家已经给我启示了,只不过我没有领悟到?
后来在慕尼黑的眼镜店配了一副眼镜,主要原因是保险中包含这个免费的项目。这副眼镜的度数也不高,我平时不戴,只有开会坐在后面的时候才戴一会儿。一转眼20年过去了,这副眼镜还陪在我的身边,它的主要作用在于提醒我,那些青春年少、阳光灿烂的日子。
另外,我最近才认识到,戴眼镜会让小男生有些孩子气,而女孩总会爱上有些孩子气的人。假如她们年轻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,过后也会意识到。为什么呢?因为看似太正经的人总是少一点真挚的气息,这是一位女作家说的,信不信由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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